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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周易参同契发挥(原题俞琰)》--四辅真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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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3-12-20 10:26:32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周易参同契发挥(原题俞琰)

经名:周易参同契发挥。原题全阳子俞琰述。九卷。底本出处:《正统道藏》太玄部。参校版本: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子部道家类(简称四库本)。

目录

卷一 上篇第一

卷二 上篇第二

卷三 上篇第三

卷四 上篇第四

卷五 中篇第一

卷六 中篇第二

卷七 中篇第三

卷八 下篇第一

卷九 下篇第二 鼎器歌 序 赞序


周易参同契发挥序1

《参同契》乃万古丹经之祖,其辞古奥密微,莫可测议。然亦未有真知实践,得其正传,而不能通此者也。若其论议与之相戾,而曰我自有秘授,焉用此为,则亦妄人而已。昔者紫阳朱夫子,鸣道於淳熙庆元间,旁通百氏,有异乎吾之说者,未尝随声附和而苟同也。乃独爱伯阳之书,为之精研熟究,而不自以为癖。有注释,有考异,且尝曰:邵子得於希夷,希夷源流自《参同契》。又曰:眼中见得了了如此,但无下手处。又曰:今始得头绪,未得其作料孔穴。及西山蔡先生编置道州,夫子送之,留寒泉精舍,相与订正是书,而竟夕不寐。至西山卒,又得所谓策数之说,恨不得与西山讲之,居无何而夫子卒矣。是书之注,盖行於西山既没之后,而一时门人亦未有及此者,故不复有所询访。其间所未满意者,正不无也。石涧俞君玉吾所著《发挥》三篇,盖所以补空同道士之所不足,且以发明彭氏、陈氏、郑氏、王氏之所未发者,旁搜博取,无所不至。盖得至人指授,非区区训诂者比。予老矣,鼎器颓弊,药物耗竭,无复有所望矣。观俞君之注释是书,安得不重为之太息也。岩谷之士,气清神全,有能得是书以印正焉,则于后天而老凋三光者,其亦庶几矣乎。遂为书其篇首,而藉是以缀姓名于不朽云。朝请郎秘书监兼尚书左右司阮登炳七十七岁书。

自《参同契》成书以来,近世考亭大儒亦复注脚。今观全阳子所著《发挥》,研精覃思,钩深致远,可谓羽翼是书矣。然考亭当时,犹有愿为刘安鸡犬之望。晚年感兴之作,飘然直有往从脱屣意,岂非有得于此书而然耶。全阳子它日功成蝉蜕,从伯阳于阆风玄圃间,必相与曰:是可以参同契矣。至大三年岁庚戌腊嗣天师张与材题。

朱文公谓:《参同契》文章极好,其用字皆根据古书。又谓:其做得极妙,极精致。遂与蔡季通相订正,而为之解注。人见其解注之辞,尚多阙疑而未详,遂谓:文公且然,宁复有详于文公者?殊不知仙家丹书,皆内景法象隐语,所谓口诀之秘,则有师授,断非世儒训诂之学所能意解。夫文公之于是书,岂文义有所未究?盖欠教外别传一句耳。今观全阳子之《发挥》,章剖句析,发前人之所未发,是得师授口诀而为之说者也。其语意直截,大类萧了真,议论衮衮,且多引证。学者试一览之,不惟得以通此一书,又可以兼明《悟真》、《翠虚》诸书之旨。当涂南谷子杜道坚,见其发露天机,略不吝惜,深服其运心之普,敬叹不自休,遂为之序,又从而为之歌曰:

至道不远兮,恒在目前。窃天地之机兮,修成胎仙。妙莫妙兮,凝吾之神。安以待之兮,若存而绵绵。黄帝求玄珠兮,象罔乃得。此理可心会兮,非言辞之可传。虚极静笃兮,恍惚变化。絪缊蟠构兮,如烟云之回旋。龙吟虎啸兮,铅汞交结。依时采取兮,进火烹煎。剑挂南宫兮,闭固神室。炼成五色石兮,补自身之青天。结胎片饷兮,运火一年。如灵鸡之抱卵兮,万虑俱捐。转天根月窟之关键兮,往来上下。融融液液兮,真气周匝乎三田。勤而行之兮,勿计得丧。累土成层台兮,积涓流而成川。机缘难偶兮,时不待人。下手速修兮,毋待雪霜之满颠。

神仙还丹之道,至简至易,如此○而已矣。此○者何?《易》之太极是也。太极动而生阳,动极而静,静而生阴,静极复动,一动一静,互为其根,此乃造化之妙、神之所为、道之自然者也。《易》之为书,广大悉备,有天道焉,有人道焉,有地道焉。仁者见之谓之仁,知者见之谓之知。千变万化,无往不可。是故东汉魏伯阳假之以论作丹之意,而号其书为《周易参同契》也。参也者,参乎此○也。同也者,同乎此○也。契也者,契乎此○也。得师传而与此参,与此同,与此契,是为正道。反是,则为泛泛无稽之言,臆度不根之学,旁门小法而已,非吾之所谓道也。夫是书所述,皆寓言也。以天道言,则曰日月,曰寒暑。以地道言,则曰山泽,曰铅汞。以人道言,则曰夫妇,曰男女。岂真有所谓日月、寒暑、山泽、铅汞、夫妇、男女哉?无非譬喻也。或言三五,或言二八,或言四象,或言两弦,旁引曲喻,名虽不同,不过一阳一阴而已。合阴阳而言之,不过一太极○而已。散而成万,敛而成一,浑兮辟兮,其无穷兮,与《易》之造化相通,此其所以为《周易参同契》也。仆初读是书,莫省其说,妄意揣度,靡所不至。或谓予曰:子欲修丹,须得神仙口诀,研穷纸上语而求长生,徒自劳耳。而仆也笃信此书,终不忍去手。盖魏公有千周万遍、神告心悟之说。意者,至人之言,必不我欺。于是,愤悱研究矻矻者穷年。忽一日,果尔心灵自悟,得其门而入。自此遡流寻源,则怡然理顺,若有神告之者。然而,未得师承,犹弗敢遽执为是。冥搜暗索,终夜忘寝,信心愈笃,遂感异人指示先天真一○之大要,开说后天火候之细微,决破重玄,洞无疑惑。归而再取是书读之,则势如剖竹,迎刃而解。又参以刘海蟾之《还金》、张紫阳之《悟真》、薛紫贤之《复命》、陈泥丸之《翠虚》,但见触处皆同,而无有不契者矣。仆不揣凡骨,孜孜于神仙之学,窃亦自笑其愚。多幸夙有缘合,得闻斯道之秘。丹之真运用,盖尝试之。丹之真景象,盖尝见之。校之仙经,若合符节。因睹今之学仙而不得正传者,往往偏执胶固,不务理之贯通,小见自足;不求道之大全,党甲以伐乙,袒左以攻右,牵合附会,妄乱穿凿,以似是而饰真非,竟不究古仙本旨,非惟自误,又以误人。仆用是不忍隐默,敬为是书添一注脚,其间漏泄真机,并无靳恡。凡论天地阴阳,则参以先儒之语。述药火造化,则证以诸仙之言。反复辩论,务欲发明魏公本旨,固不敢秘玄妙之机以絶人,亦不敢杂谬悠之语以惑人。后之来者,与我同志,试留心玩诵此书,则断断有神告心悟之效无疑也。虽然,仆之言輶,又何足取信于人?明达之士,但以魏公之言为信,而参其动之机,同其阴阳之运,契其画前○未画之妙,方表仆之所述,果亦真实不妄。幸无以先入之说为主,而遽谓《参同契》为纸上语云。至元甲申四月十四日,林屋山人全阳子俞琰玉吾自序。

1.在《周易参同契发挥》正文之前,四库本仅有《重刊周易参同契发挥序》,而《道藏》本所録诸《序》,悉皆无之,今观底本诸《序》文从字顺,以为不校可矣。另《道藏》本俞琰《自序》前有《周易参同契发挥序》字样,整理者据上下文删。


周易参同契发挥卷之一 林屋山人全阳子俞琰述

上篇第一

乾坤者,《易》之门户,众卦之父母。

(阖户谓之坤,辟户谓之乾。一阖一辟谓之变,往来不穷谓之通,此乾坤所以为《易》之门户也。乾生三男,坤生三女,男女构精,万物化生,此乾坤所以为众卦之父母也。夫人之一身,法天象地,与天地同一阴阳也。人知此身与天地同一阴阳,则可与论还丹之道矣。)

坎离匡郭,运毂正轴。

(坎,月也。离,日也。日月行於黄道,昼夜往来,循环无穷,如匡郭之周遭也。毂犹身也,轴犹心也。欲毂之运,必正其轴。修还丹者,运吾身中之日月,以与天地造化同途,不正其心可乎?)

牝牡四卦,以为橐籥。覆冒阴阳之道,犹御者之执衔辔,有准绳,正规矩,随轨辙,处中以制外。数在律历纪,月节有五六。经纬奉日使,兼并为六十,刚柔有表里。朔旦《屯》直事,至暮《蒙》当受。昼夜各一卦,用之依次序。《既》《未》至昧爽,终则复更始。

(乾,纯阳牡卦也。坤,纯阴牝卦也。坎,阴中有阳。离,阳中有阴。牝牡,相交之卦也。丹法位乾坤於上下,列坎离於东西。而乾坤之阖辟,坎离之往来,俨如橐籥之状,故曰:牝牡四卦,以为橐籥。橐籥者,虚器也。橐即鞴囊,籥其管也。老子《道德经》云:天地之间,其犹橐籥乎?虚而不诎,动而愈出。盖太虚寥廓,犹橐籥之体。气之阖辟往来,犹橐籥之用。知此则还丹之道思过半矣。然是道也,操则存,舍则亡,故必慎汝内,闲汝外,有如列子《冲虚至德真经》所谓泰豆氏之御,然后可以从事於此。盖泰豆氏之御也,齐辑乎辔衔之际,而急缓乎唇吻之和;正度乎胸臆之中,而执节乎掌握之间;内得於中心,而外合於马志,是故能进退履绳墨,而旋曲中规矩。炼丹之法,亦犹是也。数在律历纪者,巡行十二位,应律之十二声、历之十二月、纪之十二年也。月节有五六者,以一月三十日分为六节也。经乾坤,南北之定位也。纬坎离,东西之妙用也。奉日使者,奉日之所使也。其候与天同运,随日升沉,无少异也。兼并为六十者,《易》有六十四卦,除《乾》、《坤》、《坎》、《离》四卦之外,恰有六十卦。一日十二时用两卦直事。每一爻当一时,两卦计十二爻,应律历纪之数。以一月三十日并之,共得六十卦也。以六十卦布於一月三十日内,则朔日朝为《屯》,暮为《蒙》。昼夜十二时,恰应两卦十二爻之数。自此朝《需》暮《讼》,朝《师》暮《比》,依次而用,以至晦日用《既济》、《未济》,晦朔循环,周而复始。其间卦象内外刚柔之体,或反或对,皆不必执泥也。张紫阳《悟真篇》云:此中得意休求象,若究群爻谩役情。盖非真以六十卦布於一月三十日之内也。或者不悟此理,惟执泥卦象之说,乃谓日用两时为火候,从而准则铢爻,推测气候,汲汲焉日视土圭,夜瞻刻漏,岂不大谬哉?)

日辰为期度,动静有早晚。

(陈泥丸《翠虚篇》云:天上分明十二形,人皆分作炼丹程。即日长为期度之谓也。日即火也,辰即候也。人能以天上之日辰反而求之吾身,则日临之位即时辰也。《悟真篇》云:炼药须知昏晓。即动静有早晚之谓也。动者,日出而作也。静者,日入而息也。盖吾一身之中,自有日出日入之早晚,其火候动静,一一暗合天度,即非1用天枢潮候而为下功之时也。)

春夏据内体,从子到辰巳。秋冬当外用,自午讫戌亥。

(卦有六爻,下三爻为内,上三爻为外。试即《屯》、《蒙》二卦明之。朝用《屯》,阳火上升之候也。而《屯》之初九,正当身中之子,由内而外,故曰:春夏据内体,从子到辰巳。暮用《蒙》,阴符下降之候也。而《蒙》之上九,正当身中之午,由外而内,故曰:秋冬当外用,自午讫戌亥。然所谓春夏秋冬、子午巳亥,与夫内体外用之说,皆譬喻也。乃若泥象执文而行卦气,则徒自劳苦,何益哉?)

赏罚应春秋,昏明顺寒暑。爻辞有仁义,随时发喜怒。如是应四时,五行得其序。

(阳气当春而发生,阴气当秋而肃杀。丹法之赏罚,亦犹是也。永日自寅而东出,短日自申而西入。丹法之昏明,亦犹是也。爻辞有仁义,随时发喜怒者,潜藏飞跃,进退加减,各随其时也。薛紫贤《复命篇》云:火候抽添思绝尘,一爻才过一爻生。阴文阳武依加减,一颗还丹火里成。岂真有所谓卦爻哉?他如赏罚昏明,仁义喜怒,与夫四时五行之说,皆譬喻也。)

天地设位,而《易》行乎其中矣。

(一高一卑,天地之位也。一阴一阳,天地之《易》也。阳生於子,自子、丑、寅、卯而极於巳,积一百八十日而阴又生。阴生於午,自午、未、申、酉而极於亥,积一百八十日而阳又生。阴生阳,阳生阴。阴复生阳,阳复生阴。阴阳相生,循环无穷,是之谓《易》。是《易》也,天地有之,人身亦有之,岂不闻《悟真篇》云:先把乾坤为鼎器,次搏乌兔药来烹。此岂谓身外之乾坤,身外之乌兔哉?学者当求之於身中可也。今夫天位乎上,地位乎下,二气则运行乎其中,一升一降,往来不穷,犹橐籥也。人受冲和之气,生於天地间,与天地初无二体。若能悟天地橐籥之妙,此心冲虚湛寂,自然一气周流於上下。开则气出,阖则气入。气出则如地气之上升,气入则如天气之下降,自可与天地齐其长久。《子华子》云:古之知道者,筑垒以防邪,疏源以毓真,深居静处,不为物撄,动息出入,而与神气俱。魂魄守戒,谨窒其兑。专一不分,真气乃存。上下灌注,气乃流通,如水之流,如日月之行而不休。阴营其藏,阳固其府。源流泏泏,满而不溢,冲而不盈。夫是谓之久生。舍此而曰我自有登云捷法,则是旁蹊曲学,非吾大丹之道也。)

天地者,乾坤之象也。设位者,列阴阳配合之位也。《易》谓坎离。坎离者,乾坤二用。二用无爻位,周流行六虚。往来既不定,上下亦无常。

(乾为天,坤为地,吾身之鼎器也。离为日,坎为月,吾身之药物也。先天八卦,乾南坤北,离东坎西。南北列天地配合之位,东西分日月出入之门。反而求之吾身,其致一也。乾坤其体也,坎离其用也。坎离二者,周流升降於六虚,往来上下,盖无爻位。吾身之坎离,运行乎鼎器之内,潜天而天,潜地而地,亦岂有爻位哉?)

幽潜沦匿,变化於中。

(幽潜沦匿者,神入气中,气入脐中,而沉归海底去也。变化於中者,时至气自化,静极机自发,而抱出日头来也。陈希夷《指玄篇》云:邈无踪迹归玄武,潜有机关结圣胎。此之谓也。)

包裹万物,为道纪纲。

(《悟真篇》云:道自虚无生一气,便从一气产阴阳。阴阳再合生三体,三体重生万物昌。盖金丹之母,不过先天一气而已。裂而为二,分而为三,散而为万,皆自此一气中来,故曰:包裹万物,为道纪纲。)

以无制有,器用者空。

(《道德经》云:三十辐共一毂,当其无,有车之用。埏垣2以为器,当其无,有器之用。凿户牖以为室,当其无,有室之用。故有之以为利,无之以为用。林鬳斋注云:毂,车之容轴者也。辐,轮之股也。毂惟虚中,故可以行车。埏埴,陶者之器也,虚而圆,故可以成器。户牖,室中之通明处也。此三者皆是譬喻虚者之为用,故曰:有之以为利,无之以为用。车、器、室皆实有之利也,而其所以为车为器为室,皆虚中之用。今魏公谓以无制有,器用者空,实用老子之说。盖丹法以太虚为鼎炉,而太虚之中自有天然妙用,奇哉奇哉。《关尹子》云:衣摇空得风,气嘘物得水。陈抱一注云:知摇空得风,则鼓吾橐籥,可以生气。知嘘物得水,则胎吾之气,可以化精。苟昧此而他求,所谓鼎器,则非虚无之道矣。)

故推消息,坎离没亡。

(息者,进火之候,坤三变而成乾也。消者,退符之候,乾三变而成坤也。今自朔旦震卦用事之后,历兑至乾。望罢巽卦用事之后,历艮至坤。其间不见坎离爻位,是谓坎离没亡欤。曰:坎离非没亡也,行乎六虚之间,而往来不定尔。)

言不苟造,论不虚生。引验见效,校度神明。推类结字,原理为征。坎戊月精,离己日光。日月为易,刚柔相当。土旺四季,罗络始终。青赤白黑,各居一方。皆禀中宫,戊已之功。

(坎外阴而内阳,月之象也。离外阳而内阴,日之象也。坎纳戊;戊,阳土也。离纳己;己,阴土也。二土交合,则阴阳相济,刚柔相当,犹日月两字合之而辏成易字也。青、赤、白、黑,即木、火、金、水也。木、火、金、水,各居一方,惟土居中央,分旺辰、戌、丑、未,而罗络一岁之始终,是故木得之以旺,火得之以息,金得之以生,水得之以止,四者皆禀其功也。然是土也,遍满乎宇内,本无定位焉。在坎则为戊土,在离则为己土,在中宫则为戊己土,在四季则为辰、戌、丑、未土,均是物也。旨哉,《悟真篇》之诗有曰:四象五行全藉土。又曰:只缘彼此怀真土,遂使金丹有返还。盖非真土调和,则阴阳否隔,刚柔离分,不能成丹也。呜呼,魏公作是书以发明斯道之秘,无非引验见效,亲到实诣之说,复恐其说未足以取信於后人,遂又校度日月之神明以为法,推原《易》卦之道理以为证,可谓深切而著明矣。又岂肯苟造无稽之言,虚生无益之论,以诳惑后之来者哉?)

《易》者,象也。悬象著明,莫大乎日月,穷神以知化,阳往则阴来。辐辏而轮转,出入更卷舒。

(《易》者,象也,即上文所谓日月为易是也。夫魏公之为是说也,将以指陈身中之阴阳。而身中之阴阳,则无形可求,百姓日用而不知。苟非假象托物,将何以发明,而使人穷其神,知其化哉。於是仰观俯察乎天地之间,惟有日月之象显然著明,故以其显然著明者示人,使之洞见天地之阴阳,而默识乎神化之妙,则吾身之日用不知者,自可以不言而喻也。盖日月往来乎黄道之上,一出一入,迭为上下,互为卷舒,昼夜循环,犹如车轮之运转,无有穷已。人能反身而思之,触类而长之,则吾一身之中,自有日月,与天地亦无异矣。韩逍遥《内指通玄秘诀》云:法轮要转常须转,只在身中人不见。驾动之时似日轮,日轮向我身中转。又云:法轮转得莫停留,念念不离轮自转。何用外求哉?)

《易》有三百八十四爻。据爻摘符,符谓六十四卦。

(一部全《易》计三百八十四爻,一斤大药计三百八十四铢,此丹道、《易》道之相通,而《参同契》所以作也。爻者,卦画也。符者,卦之合体也。《易》有六十四卦,丹法以乾坤为鼎器,以坎离为药物,以其余六十卦为火候。今以《乾》、《坤》观之,始於《屯》、《蒙》,终於《既济》、《未挤》,其间反体、对体,无一不相合。於此,见一阴一阳之谓道。而古仙据爻摘符,以比喻鼎器、药物、火候,可谓巧且备矣。)

晦至朔旦,震来受符。当斯之时,天地构其精,日月相撢持。

(晦至朔旦者,晦朔之间也。震来受符者,乾交於坤而成震,身中之一阳生也。斯时神与气交,气与神合,有如天地之构精,日月之合璧,故曰:当斯之时,天地构其精,日月相撢持。天地即吾身之乾坤也,日月即吾身之坎离也。天地、日月以时而相交,故能陶万汇而成岁功。乾坤、坎离以时而相交,故能夺造化而成圣胎。魏公恐学者不明身中之阴阳造化,遂借日月相交之时为喻,非曰一月止有晦朔之间可以用功也。《悟真篇》云:日月三旬一遇逢,以时易日法神功。学者能知以时易日之妙,则能窃天地之机,而成大丹矣。)

雄阳播玄施,雌阴统黄化。

(雄阳播玄施者,天气降而至於地也。雌阴统黄化者,地承天气而生物也。《悟真篇》云:甘露降须天地合,黄芽生要坎离交。盖丹法之生药与天地之生物相似,皆不过阴阳二气,一施一化,而玄黄相交尔。)

浑沌相交接,权舆树根基。

(阴阳二气上下交接,混而为一,故谓之浑沌。浑沌乃天地之郛郭,万物之胞胎也。丹法以之为权舆而树立根基,则天地万物皆在吾身,而不用求之外矣。)

经营养鄞鄂,凝神以成躯。

(鄞鄂,即根蒂也。丹法经营於此而回光内照,则神恋气而凝,气恋神而住,自然交结成胎。如其神光内泄,气马外驰,则日月失道,金汞异炉,欲望成丹,不亦远乎。白紫清《珠玉集·丹髓歌》曰:昔日遇师亲口诀,只要凝神入气穴。此所以称之为神丹,而号之曰神仙也。)

众夫蹈以出,蝡动莫不由。

(阴阳交接之道,乃生生化化之源也,不特人与禽兽,由此而出,虽蠉飞蠕动,跂行喙息,至微之类,莫不皆然,故曰:众夫蹈以出,蠕动莫不由。是道也,施之於人则生人,存之於己则生药,但有圣凡逆顺之分尔。)

周易参同契发挥卷之一竟

1.“即非”,四库本作“莫非”。

2.“埏垣”,四库本作“埏埴”。


周易参同契发挥卷之二 林屋山人全阳子俞琰述

上篇第二

於是仲尼赞鸿濛,乾坤德洞虚。稽古当元皇,《关雎》建始初。冠婚气相纽,元年乃芽滋。

(尝观《易》首乾坤,《书》称稽古,《诗》以《关雎》为先,《礼》以冠婚为重,《春秋》以元年为第一义,是知圣人之作经,皆有所托始也。炼丹而不究其始,又安能洞晓阴阳,深达造化哉?)

圣人不虚生,上观显天符。天符有进退,诎信以应时。

(符者,合也。月行於天,一月一度,与日交合,故谓之天符。天符有进退,屈信以应时者,月自初一以后光渐进,魂长魄消,阳伸阴屈,象一日之子至巳。十六以后光渐退,魄长魂消,阴伸阳屈,象一日之午至亥也。古之至人,观天之道,执天之行,遂借天符之进退、阴阳之屈伸,设为火候法象以示人。盖天地俨如一鼎器,日月乃药物也。日月行乎天地间,往来出没,即火候也。人能即此反求诸身,自可默会火候进退之妙矣。)

故《易》统天心,《复》卦建始初。

(《易》者,一阴一阳之谓也。天心,北方子之中也。《复》,十一月之卦也。《复》之为卦,正当北方子位之中,气应冬至,邵康节《击壤集·冬至吟》云冬至子之半,天心无改移是也。朱晦庵1以为康节此诗最好。盖立冬是十月初,小雪是十月中,大雪是十一月初,冬至是十一月中,小寒是十二月初,大寒是十二月中,冬至子之半即十一月之半也。人言夜半子时为冬至,盖夜半以前一半属子时,今推五行者多不知之。然数每从这处起,略不差移,此所以为天心。今魏公谓《易》统天心,《复》卦建始初者,阳气潜萌於孟冬纯阴之月,而始於《坤》卦之下,积成一画之阳,然后变为《复》卦也。人固知十月为《坤》,至十一月则五阴之下变一阳画而为《复》,殊不知十一月冬至,无缘平白便生一画之阳,遽变为《复》。盖十月小雪,《坤》下爻已有阳生其中。但一日之内,一月之间,方长得三十分之一,必积之一月,至十一月冬至,始满一画为《复》。然此亦譬喻也。年以冬至为《复》,月以朔旦为《复》,日以子时为《复》,无非借以发明身中造化,殆不必泥於年月日时也。《翠虚篇》云:一月三旬一日同,修丹法象夺天功。盖年与月同,月与日同,日与时同,於是蹙年成月,蹙月成日,蹙日成时,一时之中,自有一阳来复之机。是机也,不在冬至,不在朔旦,亦不在子时,非深达天地阴阳,莫知玄机,如是其秘也。)

长子继父体,因母立兆基。

(乾父下交於坤母之初爻而成震,震为长男,故曰:长子继父体。震自坤体而生,犹婴儿生於母腹中,故曰:因母立兆基。《悟真篇》云:金公本是东家子,送与西邻寄体生。与此同旨。知此则知炼丹不用寻冬至,身中自有一阳生,而不泥乎年月日时之说矣。)

消息应钟律,升降据斗枢。

(自子至巳为息,自午至亥为消。消息应钟律者,钟律於一岁十二月之内,每月换一管,一岁换尽十二律。吾身火候之消息,亦犹是也。自下而上为升,自上而下为降。升降据斗枢者,斗枢於一日十二时之内,每时移一位,一日移遍十二辰。吾身火候之升降,亦犹是也。《指玄篇》云:寥寥九地移钟管,黯黯长天运斗魁。盖不过取象比喻而已,即非用律管之短长、天罡之所指而为期度也。)

三日出为爽,☳震受庚西方。

(月三日哉生明,昏在西方庚位,其象如震,应震卦之纳庚。若以吾身之火候言之,则所谓河车不敢暂留停之时是也。)

八日☱兑受丁,上弦平如绳。

(月至八日为上弦,昏在南方丁位,其象如兑,应兑卦之纳丁,以喻吾身阳火上升之半也。)

十五☰乾体就,盛满甲东方。

(月至十五与日相望,昏在东方甲位,其象如乾,应乾卦之纳甲,以喻吾身阳火盛满之候也。)

蟾蜍与兔魄,日月无双明。

(蟾蜍者,月之精。兔魄者,日之光。日月无双明者,日以昱乎昼,月以昱乎夜。日出则月没,月出则日没。昼夜递照,而出入更卷舒也。人之呼吸,何异於是哉?岂不见《黄庭经》云:出日入月呼吸存。盖呼吸,即日月也。)

蟾蜍视卦节,兔者吐生光。

(丹法以上半月为阳,属震、兑、乾;下半月为阴,属巽、艮、坤,故曰:蟾蜍视卦节。月为太阴,日为太阳;阳主吐,阴主纳;月本无光,受日之光而白,故曰:兔者吐生光。)

七八道已讫,屈折低下降。

(七八即十五也。阳火自震而升,至于十五纯乾,则已满上半月之候,其势极矣,其道危矣。盖不容不屈曲折旋而低降也。陈朝元《玉芝书》云:九重城里龙车发,十二楼前虎驾回。即此义也。)

十六转受统,☴巽辛见平明。

(月至十六日既生魄,晨在西方辛位,明乍亏,其象如巽,应巽卦之纳辛。以吾身火候言之,则阴受阳禅,峰回路转之时也。)

☶艮直於丙南,下弦二十三。

(月至二十三日为下弦,晨在南方丙位,明半亏,其象如艮,应艮卦之纳丙,以喻吾身阴符下降之半也。)

☷坤乙三十日,东方丧其明。

(月至三十日为晦,晨在东方乙位,明尽丧,其象如坤,应坤卦之纳乙,以喻吾身阴符穷尽之候也。)

节尽相禅与,继体复生龙。

(魏公以一月三十日分为六节。自朔旦至五日为第一节,属震。六日至十日为第二节,属兑。十一日至十五日为第三节,属乾。十六日至二十日为第四节,属巽。二十一日至二十五日为第五节,属艮。二十六日至三十日为第六节,属坤。六节既尽,则日月合朔之后,阳又受阴之禅,复变为震。震为龙,一阳动於二阴之下。震也,重渊之下有动物,岂非龙乎?)

壬癸配甲乙,乾坤括始终。

(乾纳甲、壬,坤纳乙、癸,故曰:壬癸配甲乙。十干始於甲、乙,终於壬、癸,故曰:乾坤括始终。盖纳甲者,火候之取象也。火候之抽添与月之盈亏无异。今以六卦布於一月,则震象三日,月出於庚;兑象上弦,月见於丁;乾象望日,月满於甲;巽象十六日,月亏於辛;艮象下弦,月消於丙;坤象晦日,月没於乙。不过借此以论身中六卦火候之进退,非真以为一月三十日也。何以明之?盖参以历法,则昼夜有短长。若昼短日没於申,则月合於申,望於寅。昼长日没於戌,则月合於戌,望於辰。十二月间,三日之月未必尽见庚,十五日之月未必尽见甲。合朔有先后,则上下弦未必尽在八日、二十三日,望晦未必尽在十五日、三十日。今魏公谓:三日出为爽,震受庚西方。十六转受统,巽辛见平明。盖指二、八月昼夜均平之时,姑以取象而已,非真以月出庚之时进火,月亏辛之时退符也。学者但观月体之盈亏,反而求之吾身,则身中一阳生,即三日月生之震象也。二阳长,即八日月弦之兑象也。三阳满,即十五日月圆之乾象也。一阴生,即十六日月亏之巽象也。二阴长,即二十三日月弦之艮象也。三阴足,即三十日月没之坤象也。岂可拘以月出没之方位,而律以卦体爻画之数,与夫历家盈缩短长之法哉?)

纳甲图

七八数十五,九六亦相当,四者合三十,《易》象索灭藏。

(七,火数也;八,木数也,合之得十五。九,金数也;六,水数也,合之亦得十五。四者合之,共得三十,应一月三十日之数。三十数终则日月合璧,《易》象索然而灭藏也。《复命篇》云:一月一还为一转,一年九转九还同。唯凭二卦推刑德,五六回归戊己中。五六即三十也。)

四象图

象彼仲冬节,草木皆摧伤。佐阳诘商旅,人君深自藏。象时顺节令,闭口不用谈。天道甚浩广,太玄无形容。虚寂不可睹,匡郭以消亡。谬误失事绪,言还自败伤。

(丹法所谓冬至,所谓晦朔之间,皆比喻阴极阳生之时也。以一月言之,则如月晦之夜,月光索然而灭藏。以一年言之,则如仲冬之节,草木索然而摧尽。其义一也。《易》曰:雷在地中,复;先王以至日闭关,商旅不行,后不省方。盖安静以养其动,而仰顺乎天道也。然而天道甚浩广,真机在於顷刻之间。太玄无形容,妙处在於窈冥之内。故当日中冬至之时,必先闭塞其兑,澄心守默,使金汞同归於炉中,如日月合璧之时,隐藏其匡郭,沉沦於洞虚,则神凝气聚,金液乃结。傥或忘其缄默,任重楼浩浩而出,则是自取其伤败也。)

别序斯四象,以晓后生盲。

(四象,即七、八、九、六也,即上文所谓七八数十五,九六亦相当是也。以七、八、九、六合之,则为三十,应一月三十日之数,皆设象比喻也。魏公恐学者不得其说,以盲引盲,妄认三十日之盈虚消息为一月火候,故又别序此七、八、九、六之四象,以晓其未晓者,庶有以显夫一月三十日之数皆譬喻,而非真以月之三日进火,月之十六日退符也。有如子午卯酉、子申寅戌、春夏秋冬、分至启闭、昼夜晨昏、还返归居,皆此义也。学者若知七、八、九、六即一月三十日之数,则其余泛引曲喻,皆可默而识之矣。何必执文泥象哉?)

八卦布列曜,运移不失中。

(中者,黄道也。八方布以八卦,周回列以二十八宿,乃日月往来之行路也。《悟真篇》云:既驱二物归黄道,争得灵丹不解生。作丹之时,但恐心猿奔逸於外尔。苟能收视返听,凝神片时,使二物归於黄道而不失其中,则氤氲交媾,结成一滴露珠,而飞落丹田中矣。)

元精眇难睹,推度效符征。

(元精生於窈冥,眇不可睹。《道德经》云:窈兮冥兮,其中有精;其精甚真,其中有信。盖大丹之道,与造化相符。天信至,则琼钟一扣,玉洞双开,此其征也。古歌云:始青之下月与日,两畔同升合为一。非洞晓天地之阴阳,深达吾身之造化,岂可俄而度也?)

居则观其象,准拟其形容。

(作丹之时,当外立表漏以测天运之晷刻,内修真一以验本身之刻漏,庶不失天地之机。然神定气和,则内外符合;神昏气躁,则时刻差互,不可不定也。)

立表以为范,占候定吉凶。

(大丹火候,不甩时辰,何必立表占候哉?所以立表占候者,恐失天人合发之机也。若不会玄机,而自朝至暮从事於土圭刻漏以为火候,则又谬之甚矣。)

发号顺节令,勿失爻动时。

(地雷震动巽门开,龙向东潭踊跃来。此身中一阳爻动之时也。此时暖气冲融,心觉恍惚,便堪进火,勿可缓也。《珠玉集·还源篇》云:万籁风初起,千山月乍圆。急须行政令,便可运周天。此之谓也。《指玄篇》云:䃱磹光中扶赤子,鼓鼙声里用将军。亦此之谓也。)

上察河图文,下序地形流,中稽於人心,参合考三才。

(施栖真《三住铭序》云:与日月而周回,同天河而轮转。轮转无穷,寿命无极。谓大丹之道与天道相参合也。施栖真《静中吟》云:妙用如江河,周流无穷已。长养玄谷芝,灌溉瑶池水。谓大丹之道,与地道相参合也。夫大丹之道,所以与天地相参合者,何哉?皆在乎此心默为之运用也。古之修丹者,仰以观於天文,俯以察於地理,中以稽於人心。於是虚吾心,运吾神,回天关,转地轴,上应河汉之昭回,下应海潮之升降,天地虽大,造化虽妙,而其日月星辰之著明,五行八卦之环列,皆为吾掇入於一身之中。或为吾之鼎炉,或为吾之药物,或为吾之火候,反身而观三才,皆备於我。盖未尝外吾身而求之他也。《击壤集·观易吟》云:一物其来有一身,一身还有一乾坤。能知万物备於我,肯把三才别立根。天向一中分造化,人於心上起经纶。天人安有两般义,道不虚行只在人。渊乎其有旨哉?)

动则依卦变,静则循《彖》辞。

(《道德经》云:致虚极,守静笃,万物并作,吾以观其复。夫物芸芸,各复归其根。归根曰静,静曰复命,至矣哉。此万物之所以复命也。吾身之金丹大药,其胚胎於至静之中,而产於阴极之时乎。《易》曰:至哉坤元,万物资生,乃顺承天。坤厚载物,德合无疆。盖坤为地,纯阴之卦也。地能翕受天气,故百昌皆产於土。丹法含光返照之时,潜神于内,与纯阴之月,闲塞成冬,略无少异。《复命篇》云:受得真仙诀,阴中炼至阳。盖谓此也。然静极必有动以继之,顷之一阳动於六阴之下,一变而为《复》,再变为《临》,三变为《泰》,四变为《大壮》,五变为《夬》,至六变为纯《乾》,则阳气周遍於六虚,而现出深潭日一轮矣。)

乾坤用施行,天地然后治。

(乾坤之用,坎离是也。天地得坎离,运用於其间,所以阴阳交泰而和气致祥。天地一日而非坎离,则造化或几乎熄矣。大丹妙用法乾坤,安有异於乾坤者哉?)

可不慎乎,御政之首。

(一阳才动作丹时,犹人君御政之首也。发号施令,可不慎乎?)

管括微密,闿舒布宝。

(管括微密者,眼含其光,耳凝其韵,鼻调其息,舌缄其气,叠足端坐,潜神内守,不可一毫外用其心也。盖眼既不视,魂自归肝。耳既不听,精自归肾。舌既不声,神自归心。鼻既不香,魄自归肺。四肢既不动,意自归脾。然后魂在肝而不从眼漏,魄在肺而不从鼻漏,神在心而不从口漏,精在肾而不从耳漏,意在脾而不从四肢孔窍漏。五者皆无漏矣,则精、神、魂、魄、意相与混融,化为一气,而聚於丹田也。迨夫一息换鼻,吾心恍然,则龙虎冲关2大路开,而一渠流转八琼浆矣。)

要道魁杓,统化纲纽。

(丹道之要,全在乎斗。斗者,所以斡运一身之阴阳,统摄一身之万化,犹网3之有纲,衣之有纽也。盖人身三田,分於三处。若得斗柄之机斡运,则真气上下循环,如天河之流转,此之谓要道也。若夫《复命篇》云:驱回北斗转天罡,手握南辰入洞房。是又要之又要者也。)

爻象内动,吉凶外起。

(《悟真篇》云:受气之初容易得,抽添运用切防危。盖一阳生于身内,是谓受气之初,得之固易;然於此时下手,则吉凶悔吝生乎动,不可毫发差殊也。)

五纬错顺,应时感动。四七乖戾,誃离仰俯。

(五行要攒簇,金火要同炉,亦在人一念间返本还源尔。否则鼎中列宿皆差违,而天地悬隔矣。)

文昌统录,诘责台辅。百官有司,各典所部。

(《史记·天官书》云:斗魁戴匡六星曰文昌官。今曰文昌统录者,绛宫天子统乾坤也。人身之中,安有所谓文昌者哉?无非譬喻也。天有三台四辅,丹有三龙四虎。诘责台辅者,甲乙无令失,庚辛莫要差也。天有众星分野,丹有众卦火符。百官有司,各典所部者,按一年二十四气,列周天二十八宿,而鼎炉火候密推排也。由是言之,则天之万象森罗,皆在吾一身中矣。)

日含五行精,月受六律纪。五六三十度,度竟复更始。

(日有十干,五干刚而五干柔。月有十二管,六管阴而六管阳。以丹道言之,日即火也。日含五行精者,一物含五彩也。月即药也。月受六律纪者,白金烹六卦也。五六三十度,度竟复更始者,太阳一日行一度,行至三十度,则又与太阴交合,周而复始,未尝暂停也。)

原始要终,存亡之绪。

(始,月朔也。终,月晦也。存亡之绪者,晦朔之间,阴将尽而犹未尽,阳将生而犹未4生也。然所谓晦朔,乃譬喻尔,非真所谓三十日之终,初一日之始也。)

或君骄溢,亢满违道。或臣邪佞,行不顺轨。弦望盈缩,乖变凶咎。执法刺讥,诘过贻主。

(君乃神也,臣乃气也。作丹之时,铅汞归土釜,身心寂不动。盖身动则气散,心动则神散。须是凝神聚气,心息相依,然后灵胎可结。不然,则身中之弦望有盈缩,而乖变凶咎矣。推求其故,盖由心君放肆而违道,於是气亦邪佞而行而顺轨,故曰:执法刺讥,诘过贻主。)

辰极处正,优游任下。

(《复命篇》云:北斗南辰下,眉毛眼睫边。灰心行水火,定息採真铅。又云:精气元为本,神灵共一家。但能擒五贼,自可结三花。当其含光默默之时,要在绵绵若存,任其自然,不可劳其神也。)

明堂布政,国无害道。

(《史记·天官书》云:东宫苍龙房心。心为明堂,在人身则洞房紫极灵门户是也。《黄庭经》云:明堂金匮紫房间,上清真人当吾前。黄裳子丹气频烦,借问何在两眉端。於此垂光下照,则犹人君坐明堂而布政,而通道於九夷八蛮也。《复命篇》云:洞门常寂照,蓬岛镇长春。与此同旨。)

内以养己,安静虚无。

(王重阳《全真集》云:玄关妙用不难穷,只在无言静默中。盖心安而虚,道自来居;虚极静笃,则元阳真气自复也。)

原本隐明,内照形躯。

(《全真集》云:如通须是搜元有,要见还应向内观。盖返本还源、回光内照,乃修炼之大端。先儒谓道家养生之法,收视返听,如金水潜光於内。诚哉是言也。)

闭塞其兑,筑固灵株。

(兑,口也。灵株,坎宫也。闭塞其兑则上不泄,筑固灵株则下不漏。扬子5《太玄经》云:藏心于渊,美厥灵根。盖神不外驰,则和气充周,美在其中也。)

三光陆沉,温养子珠。

(三光,洞房之灵象也。人能撮聚三光,返照於其内,则中央正位产玄珠矣。《黄庭经》云:洞房灵象斗日月,三光焕照入子室。明眼之士,请试思之。)

视6之不见,近而易求。

(金丹大药,只在目前,岂不近耶?奈何视之不见,搏之不得,虽近犹远也。若得法度求之,则不过片饷功夫,便有满目黄华显露。夫何远之有?《悟真篇》云:功夫容易药非遥,说破人须失笑。笑也者,笑其近而易求,而人自索之於高远也。《复命篇》云:分明只在眼睛前,自是时人不见天7。惟其不见也,於是舍内务外,或採日精月华,或炼金石草木,或行房中之术,正所谓道在迩而求诸远,事在易而求诸8难。悲夫。)

黄9中渐通理,润泽达肌肤。

(丹田有物而一气流通,则和顺积中而英华外发也。)

初正则终修,干立末可持。

(表端则影直,源深则流长。得其一,则万事毕矣。)

一者以掩蔽,世人莫知之。

(大道之祖,不出一气而成变化。析而为黑白10,分而为青黄。喻之曰日月,名之曰龙虎。有如许之纷纷,是皆阴阳二字也。其实即一物也。又如神水、华池之名,铅炉、土釜之号,皆一处也。或曰冬至子时,或曰晦朔之间。人不知,以为一阳来复必在冬至子时,日月合璧必在晦朔之间。於是检寻历日,轮刻掐时,谬之甚矣。抑孰知攒年蹙月、攒月蹙日,攒日蹙时,而一时之中,自有一年一月之造化哉。然一时即一处也,一处即一物也,故凡冬夏二至、春秋两分、卯酉甲庚、晦朔弦望、子午巳亥、子申寅戌、二十四气、七十二候、一年交合、一月周回、离坎之时,兔鸡之月、巽乾之穴、二八之门、朝《屯》暮《蒙》、昼《姤》夜《复》,尽在此一中出。《翠虚篇》云:后来依旧去参人,勘破多少野狐精。个个不知真一处,总是旁门不是真。世之知此一者,能有几人哉?)

周易参同契发挥卷之二竟

1.“庵”,原作“菴”,据四库本改。

2.“冲关”,原作“冲开”,据四库本改。

3.“网”,原作“纲”,据四库本改。

4.“未”,原脱,据四库本补。

5.“扬子”,原作“杨子”,据四库本改。

6.“视”,原脱,据四库本补。

7.“天”,四库要作“夫”。

8.“诸”,原作“之”,据四库本改。

9.“黄”,原脱,据四库本补。

10.“白”,原作“曰”,据四库本改。


周易参同契发挥卷之三 林屋山人全阳子俞琰述

上篇第三

上德无为,不以察求。下德为之,其用不休。

(《道德经》云:上德无为而无以为,下德为之而有以为。今曰上德无为,不以察求者,神守於玄宫1,而默默无为也。下德为之,其用不休者,气腾於牝府,而绵绵不绝也。盖借老子之说,以发坎离两穴之秘也。)

上闭则称有,下闭则称无。无者以奉上,上有神德居。此两孔穴法,有无亦相须。

(上闭则称有者,离宫有象藏真水也。下闭则称无者,坎户无形隐赤龙也。无者以奉上,上有神德居者,元神栖於本宫则气皆随之而升。上所以妙在八门,牢锁闭也。《悟真篇》云:长男乍饮西方酒,少女初开北地花。若使青娥相见后,一时关锁住黄家。黄家,即上田元神所居之宫也。此两孔穴法,有无亦相须者,下不闭则火不聚,上不闭则药不升也。《悟真篇》云:送归土釜牢封闭,次入流珠配厮当。故必相须而后可也。何谓流珠、土釜?即坎离两穴之异名也。)

知白守黑,神明自来。白者金精,黑者水基。

(白者,金也。黑者,水也。丹法以水为基,而金精生於水中,所以知白者惟守其黑,守黑则白自现也。守之何如?即如猫之守窟以待鼠,至其身不动,其目不瞬,而此心惟鼠是务,更无他念也。神明者,天机也。如欲盗其机,必先虚其心。心虚则神凝,神凝则息定,息定则两畔同升共一斤,而神明自来也。《离骚·远游篇》云:毋滑而魂兮,彼将自然。壹气孔神兮,於中夜存。虚以待之兮,无为之先。与此同旨。紫阳朱子注云:盖广成子之告黄帝不过如此,实神仙之要诀也。)

水者道枢,其数名一。阴阳之始,玄含黄芽。五金之主,北方河车。故铅外黑,内怀金华。被褐怀玉,外为狂夫。

(水者,道之枢,阴阳之始也。何者?天一生水,居五行之首也。水一加以土五,是为水之成数,其玄含黄芽之象乎。玄含黄芽者,水中产铅也。铅为五金之主,在北方玄冥之内,得土而生黄芽。黄芽,即金华也。金华乃铅之精英,故铅体外黑,而金华隐於其中,犹至宝藏於褐夫之怀也。北方河车,即帝车也。以其随天河而轮转,故称河车。今夫真铅生於水中,得真火煅炼而出,则河车不敢暂留停,运入昆仑峰顶也。)

金为水母,母隐子胎。水者金子,子藏母胞。

(金生水,故曰:金为水母,水者金子。水中有金,故曰:母隐子胎,子藏母胞。学者若知水中金之义,则知产药之川源矣。)

真人至妙,若有若无。髣髴大渊,乍沉乍浮。

(真人,元神也。若有若无者,绵绵若存,用之不勤也。髣髴大渊,乍况乍浮,言真人往来於大渊,微茫髣髴,浮沉不定也。萧紫虚《金丹大成集》云:昆仑山上黄华路,时引元神去复还。盖大渊,即昆仑也。)

进退分布,各守境隅。

(丹法自子而进,自午而退,进退分布,各守境界,不相涉入。杨虚白《金丹纯粹吟》云:子午炉前分进退,乾坤鼎内别浮沉是也。)

采之类白,造之则朱。

(白者,白金也。朱者,朱汞也。採之类白者,採北方坎宫之白金以为丹母,而白金与朱汞乃同类相从者也。造之则朱者,日运火抽去铅气,而添汞於其间也。陈默默《崇正篇》云:内守河车居北阙,由来天一水为先。合符须得周天火,立义还同渡岸船。搬运有功连昼夜,斡旋至妙体玑璇。修丹上士如明此,方识真铅不用铅。学者徒知以铅汞交结为药,而不知抽铅添汞之火功,则虽结丹头,不能免其不耗散也。)

炼为表卫,白里贞居。

(炼为表卫者,真火运用於外炉也。白里贞居者,金丹安处於内炉也。内炉有丹,须得外炉之火,昼夜炼养,然后成熟。郝广宁《太古集》云:顶运骊珠光自现,腹藏秘宝粲然安。岂非火运於外,而丹藏於内哉?)

方圆径寸,混而相扶。先天地生,巍巍尊高。旁有垣阙,状似蓬壶。环匝2关闭,四通踟蹰。守御固密,阏绝奸邪。曲阁相连,以戒不虞。

(方圆径寸,谓泥丸宫也。今人但谓心为方寸,殊不知人身三田,其中皆虚一寸,而气脉皆相通也。混而相扶,谓头有九宫,而泥丸居其中。《黄庭经》云:泥丸九真皆有房,方圆一寸处此中是也。先天地生,谓泥丸一穴,乃一身万窍之祖窍,此窍开则众窍齐开也。巍巍尊高,谓泥丸宫在昆仑峰顶,乃元神所居之位,上应玄都,是万神会集之乡也。旁有垣阙者,七窍旁罗於其外,而洞房黄阙皆在其前也。状似蓬壶者,犹海上有三神山,而蓬莱居其上也。环匝关闭者,收视返听而谨窒其兑也。四通踟蹰者,元和内运,一气流通,而朱雀遶琼台而翱翔也。守御固密者,如龙养珠心不忘,如鸡抱卵气不绝也。阏绝奸邪者,任从魔境侵,但自运斤斧也。曲阁相连,以戒不虞者,神若出便收来,而双童长守洞门也。)

可以无思,难以愁劳。

(谭长真《水云集》云:丝头莫向灵台挂,内结神胎管得仙。盖心无为则气和,气和则至宝结矣。心有为则气乱,气乱则英华散矣。是故可以无思,不可以愁劳也。)

神气满室,莫之能留。守之者昌,失之者亡。动静休息,常与人俱。

(真积力久,太和充溢;动静休息,常须谨守;守之则昌,失之则亡,不可须臾离也。)

是非历藏法,内视有所思。履斗步罡宿,六甲次日辰。阴道厌九一,浊乱弄元胞。食气鸣肠胃,吐正吸外邪。昼夜不卧寐,晦朔未尝休。身体日疲倦,恍惚状若痴。百脉鼎沸驰,不得清澄居。累土立坛宇,朝暮敬祭祠。鬼物见形象,梦寐感慨之。心欢而意悦,自谓必延期。遽以夭命死,腐露其形骸。举措辄有违,悖逆失枢机。诸术甚众多,千条有万余。前却违黄老,曲折戾九都。

(三千六百法,养命数十家,泯泯芬芬,不可枚举。有如阖目内视,历五藏以存思;履斗步罡,按日辰而祭甲,是岂金丹之道哉?至若行阴者,以九浅一深为火候,而致元胞之搅乱。食气者,以吐故纳新为药物,而使肠胃之虚鸣。坐顽空则苦自昼夜不眠,打勤劳则不顾身体疲倦。或摇头撼脑,提拳努力,於是百脉沸驰,而变出痈疽者有之。或累土立坛,朝祠暮祭,於是夜梦鬼交,而陷於妖魅者有之。始焉此心喜悦,自谓必可延期,一旦中道夭亡,不免形骸腐坏。是皆操持悖谬,明违黄帝之文;举措乖讹,全失老君之旨。执迷不悟以至於此,其获戾也。又谁之咎欤?是故王良器作《破迷歌》,陈泥丸作《罗浮吟》,历举世间旁门诸术之谬,滔滔二三千言,盖恐后人不得正传而错行邪径之失也。今之学者更能以王、陈二公之言过目一遍,必当见其失而内自省矣。)

明者省厥旨,旷然知所由。

(魏公作此《参同契》一书,粲然如昏衢之烛,昭然如迷海之针。盖欲使后之明者因言会意,旷然洞达,知所以修炼之由也。魏公此心可谓仁矣。或者乃视之为纸上语,而更不着眼,是诚自暴自弃,岂不惜哉?)

勤而行之,夙夜不休。

(邱长春《鸣道集》云:不是朝昏坐,行功扭捏成。盖修炼九转金液大丹与旁门小安乐法不同,是必谢绝人事,专心致志,夜以继日,勤而行之,乃能成功。彭真一不云乎。志士又须撤声色,去嗜欲,弃名利,投灵山,绝常交,结仙友,隐密潜修,昼夜无怠,方可希望。或不如是,则虚劳动尔。真一此说,厥亦明甚。或者昧此,惟欲日用两3时为火4候,闻吾昼夜不休之说,则莫不惊笑,以为不胜其劳且烦,盖亦弗思甚矣。《翠虚篇》云:执着之人得不真,朝行暮辍又非诚。切不可轻信日用两时为火候之说。昔者皇甫履道见王三一置筹壶,问曰:安用?曰:欲知子午二正尔。曰:十二时中,当无令间断,何止子午耶?要之,丹道与天道一也。天道有一息不运乎?天道无一息不运,则丹道讵可有一息间断哉?马丹阳《渐悟集》云:师恩深重终难报,誓死环墙炼至真。环墙者,所以绝人往来,而专心修炼也。)

服食三载,轻举远游。跨火不焦,入水不濡。能存能亡,长乐无忧。道成德就,潜伏俟时。太乙乃召,移居中洲。功满上升,膺籙受图。

(修丹只是片饷功夫,今曰服食三载,何耶?《翠虚篇》云:片饷功夫修便现,老成须是过三年。盖片饷功夫,只是结丹之时。而所谓三载者,乃一年入室之后,更须温养,不可遽然远出也。钟离正阳《指玄·三十九章》云:孩儿幼小未成人,须藉娘娘养育恩。其说是已。若过此三载以后,则身如烟云,行步如飞,可以轻举,可以远游;大浸稽天,而我不溺;大旱金石流、土山焦,而我不热;存亡在我,而长乐无忧矣。然温养事毕,更当潜伏人间,积功累德,以开度群迷,方可翩然而往。是故朱灵根嘱皇甫履道接引后学,金华洞仙戒扬虚白不得幽栖,必功济群品,乃仙去,岂容独善其身哉?)

《火记》不虚作,演《易》以明之。

(古有《火记》六百篇,何其多耶?彭真一《还丹金钥匙》云:《火记》六百篇,篇篇相似。然则所谓六百篇者,亦犹六十卦也。盖《火记》之数,小而言之则为六十卦,演而伸之则为六百篇。六十卦为一月之候,而六百篇者,十个月之候也。故曰:《火记》不虚作,演《易》以明之。)

偃月作鼎炉,白虎为熬枢。汞日为流珠,青龙与之俱。举东以合西,魂魄自相拘。

(偃月炉,铅炉也。其位在坎,白虎居之。流珠宫,汞鼎也。其位在离,青龙居之。白虎为熬枢者,白虎隐丹田,而火从脐下发也。青龙与之俱者,驱青龙下就於白虎也。东西即坎离也,魂魄即日月也。龙虎之出处,与铅汞之所产,初无两途。王易玄《赤龙大丹诀》云:若辨龙随虎,兼知汞在铅。学者若知驱龙就虎之秘,则知以汞投铅之说矣。《复命篇》云:师指青龙汞,配归白虎铅。两般俱会合,水火炼经年。又云:龙虎一交相眷恋,坎离才媾便成胎。溶溶一掬乾坤髓,着意求他啜取来。盖丹法至简至易,但举东方青龙之魂,以合西方白虎之魄,则东西既无间隔,自然龙虎交媾,而魂魄相投产紫金也。《金碧龙虎经》王保义注疏云:炼至药不出水火,水火既交,则鼎内龙虎之气,便相和洽,而成金液。其说明矣。作丹之时,苟能虚心静嘿,凝神入於气穴,则东西配合,金木交并,南北混融,水火既济,而四象五行会聚,都在一方凝结,又何劳用力哉?)

上弦兑数八,下弦艮亦八。两弦合其精,乾坤体乃成。二八应一斤,《易》道正不倾。铢有三百八十四,亦应卦爻之数。

(上弦之时,兑卦用事,月生一半之明,故曰:上弦兑数八。下弦之时,艮卦用事,月生一半之魄,故曰:下弦艮亦八。合两弦而观之,则乾坤鼎器成立,而药物火候尽在其中矣。二八应一斤,《易》道正不倾者,月有上下二弦,上弦金半斤,计一百九十二铢;下弦水半斤,计一百九十二铢,总而计之,共得三百八十四铢。《易》有六十四卦,卦有六爻,阳爻一百九十二,阴爻一百九十二,总而计之,共得三百八十四爻。魏公借此以论丹道之妙,不过取其阴阳两齐而配合相当尔。盖非真有所谓三百八十四铢,真有所谓三百八十四爻也。《悟真篇》云:二八相当自合亲。陈素阳《至道篇》云:我隐默中调二八。盖二八即是两个八两,轻重均平,不偏不颇之义。若使准则铢爻,而手持念珠数呼吸,此乃自取辛苦,岂至简至易之道哉?乃若《复命篇》云:方以类聚物群分,两畔同升共一斤。《金丹大成集》云:二八门中达者稀,弦前弦后正当时。盖谓身中巽门,非此上弦八两、下弦八两之谓也。)

金入於猛火,色不夺精光。自开辟以来,日月不亏明,金不失其重,日月形如常。金本从日生,朔旦受日符。金返归其母,月晦日相包。隐藏在匡郭,沉沦於洞虚。金复其故性,威光鼎乃熺。

(世间万物入火皆坏,惟真金不坏。盖五行相生,至金而极;而金之为宝,镕之得水,击之得火,其柔象木,其色象土。水、火、木、土,四性俱备,故真金经百炼而愈坚,未尝失其本体之重。自开天辟地以来,不知几千万年,而日月之形如常,未尝亏其明,盖阴阳之精,互藏其宅,各得其所安,故日月之形,万古不变。且悬象著明,莫大乎日月。丹术著明,莫大乎金火。金即月也,火即日也。今人但知金为月之光,而不知月之光本生於日也。夫月为太阴,本有质而无光,其盈亏也,以受日光之多少。月之朔也,始与日合,越三日,而明生;八日而上弦,其光半;十五日而望,其光满;既望,而渐亏;二十三日而下弦,其亏半;三十日而晦,其光尽。方其朔旦之初,与日相离,受日之光而生明,其体渐白。及其晦也,则与日相包,魄存而光泯,其体尽变为黑。今以丹道言之,则金本从日生,朔旦受日符者,太阴真金生於坤宫,本由太阳真火所化,其受气之初,亦犹月受日光,自朔旦而始也。金返归其母,月晦日相包者,金在坤宫与火相守,亦犹月晦之夜,日月相撢持也。隐藏其匡郭,沉沦於洞虚者,神气深入乎其根,渐渐沉归海底,如月魄之不见也。金复其故性,威光鼎乃熺者,月体本黑,受日之光而白,今焉与日相包,而隐藏其匡郭,则复其本体之黑矣。但守其黑,勿问其白。守之之久,神明自来。俄顷光芒透鼎,火力炽盛,则三日庚生兑户开,黑银炋出白银来也。)

子午数合三,戊己数称五。三五既和谐,八石正纲纪。

(子水一,午火二,子午之数合而成三。土数五,故中央戊己称五。三与五并之则成八,故云八石。三五既和谐者,水、火、土三者5合为一也。且土克水,水克火,岂和谐者?今土为水火之媒,在其间调停配合,使水火结为夫妇,所以和谐也。八石正纲纪者,水、火、土三者合为一,则纲纪正,万目张矣。)

呼吸相含育,伫息为夫妇。

(阳升阴降,天地之呼吸也。天地呼吸於其内,是以长久。人能效天地呼吸於其内,亦可与天地同其长久。《金丹大成集》云:呼出心与肺,吸入肾与肝。呼则接天根,吸则接地根。呼则龙吟云起,吸则虎啸风生。呼吸风云,凝成金液。兹盖一气自然之呼吸,非口鼻之呼吸也。李长源《混元宝章》云:只就真人呼吸处,放教姹女往来飞。人能虚心凝神,回光内照於真人呼吸处,随其升降,顺其自然而存之,少焉呼吸相含育,兀然自伫,则打成一片,结为夫妇也。何谓真人呼吸处?廖蟾辉《三乘内篇》云:前对脐轮后对肾,中央有个真金鼎。即真人呼吸处也。《黄庭经》云:后有密户前生门,出日入月呼吸存。人惟念不到此,故呼吸亦不在此。庄子《南华真经》云:真人之息以踵,众人之息以喉。盖在喉则近而短促,其息浅浅;接踵则长而绵延,其息深深。修炼至於其息深深,则我命在我,不为大冶陶铸矣。《还源篇》云:心下肾上处,肝西肺左中。非肠非胃腑,一气自流通。如此明明直指,复何疑哉?复何疑哉?)

黄土金之父,流珠水之母。水以土为鬼,土填水不起。朱雀为火精,执平调胜负。水盛火消灭,俱死归厚土。三性既合会,本性共宗祖。

(土居中央,故称黄土。土生金,故曰:黄土金之父。流珠,乃汞也,以其走动不定,故称流珠。流珠入於水中,则结成真金,金生水,故曰:流珠水之母。土本生金,金本生水。今也土入於水中,则水为土所制矣。水为土所制,则不能载金而升上,故曰:水以土为鬼,土填水不起。若得南方朱雀之火,猛烹极煅之,则火盛水沸,其金随水而上腾矣。盖朱雀乃南方火精,执衡司夏,今坎水方为土鬼制伏,火能烹而沸之,使之升上,故曰:朱雀为火精,执平调胜负。及夫水沸上腾,入於南方离宫,则离火反为坎水所克。火为水克而消灭,则水又不可太滥。於是又以土克水,水得土则止,故曰:水盛火消灭,俱死归厚土。水火遇土谓之三性,三性既已会合,则混而为一,俱归於坤宫,故曰:三性既合会,本性共宗祖也。)

巨胜尚延年,还丹可入口。金性不败朽,故为万物宝。术士服食之,寿命得长久。

(巨胜,胡麻也,服之尚能延年。金液九转大还丹,乃金精壮盛之时,窃取天地正气,以结成圣胎,岂不能长生欤?又况金性坚刚,经万年而不朽,故为万物中之至宝,宜乎神仙以此为重,所以不曰水、火、木、土之丹,而独名之曰金丹也。)

土游於四季,守界定规矩。

(土无定位,周流於辰、戌、丑、未之间,在辰为季春,在未为季夏,在戌为季秋,在丑为季冬;春夏秋冬皆是土游之地,故曰:土游於四季。土能竭6水藏火,守於水则水不流,守於火则火不焰,今以之守於坤而採药,守於乾而运火,故曰:守界定规矩。)

金砂入五内,雾散若风雨。

(金砂之升鼎也,穿两肾,导夹脊,过心经,入髓海,冲肺腧,度肝历脾,复还于丹田。当其升时,滃然如云雾之四塞,飒然如风雨之暴至,恍然如昼梦之初觉,涣然如沉痾之脱体,精神冥合如夫妇之交接,骨肉融和如澡浴之方起,是皆真景象也,非譬喻也。《复命篇》云:不知将谓气,得后自然真。盖非亲历,则莫能知之。)

熏烝达四肢,颜色悦泽好。发白皆变一黑,齿落生旧所。老翁复丁壮,耆妪成姹女。改形免世厄,号之曰真人。

(得丹之后,昼夜温养,无令间断,则真气熏烝,达於四肢,自然神清气爽,颜色悦泽,发白返黑,齿落更生,老翁复为壮夫,耆妪又成姹女,自此改形度世,跳出樊笼,号曰真人焉。抑尝论之,人与天地并立为三才,则与天地相为终始可也。今焉天地无终穷,而人之7生年不满百,何耶?盖人在天地间,不过天地间一物尔。以其灵於物,故特谓之人。岂能与天地并哉?若夫窃天地之机,以修成金液大丹,则与天地相为终始,乃谓之真人。既为真人,则超凡入圣,无复向来之形矣。逍遥物外,永谢尘世之厄矣。)

胡粉投火中,色坏还为铅。冰雪得温汤,解释成太玄。金以砂为主,禀和於水银。变化由其真,终始自相因。欲作服食仙,宜以同类者。植禾当以黍,覆鸡用其卵。以类辅自然,物成易陶冶。鱼目岂为珠,蓬蒿不成槚。类同者相从,事乖不成宝。是以燕雀不生凤,狐兔不乳马;水流不炎上,火动不润下。

(胡粉本黑铅烧就,若投之火中,则复还为铅。冰雪乃阴气结成,若沃以温汤,则解化为水。何者?返本还元,其理不容8不然也。炼金之法,以砂为主,而和以水银。盖水银生於砂中,与砂为同类之物,所以终始相因而成变化者由其真也。《悟真篇》云:竹破须将竹补宜,覆鸡当用卵为之。万般非类徒劳力,争似真铅合圣机。盖谓真汞得其铅,则一阴一阳,气类相感,是为同类,譬犹植禾当以其黍,覆鸡必用其卵;以类相从,则其道自然,不劳於力而成变化。若使舍其同类而别求他物,则犹鱼目之不可为珠,蓬蒿之不能成槚。类既不同,安有变化,亦犹燕生燕、雀生雀,使之生凤,则不能生矣;狐乳狐,兔乳兔,使之乳马,则不能乳矣。火性炎上,使之润下可乎?水性润下,使之炎上可乎?所以欲作服食仙,宜以同类者;类同者相从,事乖不成宝也。然吾身自有一天地,自有一阴阳。而《还源篇》乃云:夺他天地髓,交姤片时中。而必须窃取天地之气,乃日月圣父、灵母之气;吾身之气,乃骨血凡父母之气,故以真父母之气变化凡父母之身为纯阳真仙,则与天地同寿也。或人自昧求同类,不知自己同乾坤,却向身外觅同类,妄指童女为真铅,遂托黄帝玄素之事,饰其邪说,以逢士夫之欲,於是富家贵宦行春术而往往陷於死亡者有之,盖不特唐相国夏侯孜之一人也。是故葛稚川《抱朴子》以为水杯盛汤,羽苞蓄火。陶隐居《真诰》以为抱玉赴火,金棺葬狗。洞微子目之为猪狗行状。李玉谿称之为地狱种子。古今丹书所以皆极口痛骂此术者,以其害人而终亦自害其身也。《南华真经》云:无劳尔形,无摇尔精,乃可以长生。未闻有所谓御女之说。谁生厉阶,至今为梗。诬污前真,迷误后学,其旁门诸术中,害道之最尤者欤。)

世间多学士,高妙负良才。邂逅不遭遇,耗火亡货财。据按依文说,妄以意为之。端绪无因缘,度量失操持。擣治羌石胆,云母及礜磁。硫黄烧豫章,泥汞相炼飞。鼓铸五石铜,以之为辅枢。杂性不同类,安肯合体居。千举必万败,欲黠反成痴。侥幸讫不遇,圣人独知之。稚年至白首,中道生狐疑。背道守迷路,出正入邪蹊。管窥不广见,难以揆方来。

(《悟真篇》云:饶君聪慧过颜闵,不遇真人莫强猜。只为丹经无口诀,教君何处结灵胎。盖世间高才好学之士,不为无人,而求其遇真师得正传者或寡矣。彼有烧炼三黄四神之药,妄意以为道在于是,殊不知五金八石,乃世间有形有质之物,其种类不同,其性质各异,安肯合体而并居哉?故凡为此术者,莫不千举万败,欲黠成痴。何则?端绪无因缘,度量失操持故也。《指玄·三十九章》云:访师求友学烧丹,精选朱砂作大还。将谓外丹化内药,元来金石不相关。盖神仙金液大还丹,乃无中生有之至药;而所谓朱砂、水银者,不过设象比喻而已。奈何世人不识真铅汞,将谓凡砂及水银,往往耗火费财,卒无成功,遂至皓首茫然,反起虚无之叹。呜呼,真道简而不繁,至言淡而无味,人谁信之?人谁行之?甚至得正传而中道生疑,於是出正入邪蹊者有矣。《内指通玄秘诀》云:多恃聪明强是非,纵闻法要自相违之人也。背大道而守迷路,管窥天而不广见,乌足与论方来无穷之玄奥哉?)

周易参同契发挥卷之三竟

1.“玄宫”,原作“玄官”,据四库本改。

2.“匝”,原作“帀”,据四库本改。下文同。

3.“两”,原作“而”,据四库本改。

4.“火”,原作“久”,据四库本改。

5.“三者”,原作“五者”,据四库本改。

6.“竭”,原作“堨”,据四库本改。

7.“之”,据四库本补。

8.“不容”,原作“不客”,据四库本改。


周易参同契发挥卷之四 林屋山人全阳子俞琰述

上篇第四

若夫至圣,不过伏羲,始画八卦,效法天地。文王帝之宗,循而演爻辞。夫子庶圣雄,《十翼》以辅之。三君天所挺,迭兴更御时。优劣有步骤,功德不相殊。制作有所踵,推度审分铢。

(伏羲法天地而作《易》,始画八卦,其先天一图,乾天在上,坤地在下,离日、坎月则列於东西,震雷、巽风、艮山、兑泽则居於四隅,是岂无所踵而然哉?文王循卦体而演《易》,乃作爻辞,其后天一图,震、巽二木生离火,继以坤土藏之;兑、乾二金生坎水,继以艮土止之,又岂无所踵而然哉?孔子踵羲、文而赞《易》,遂作《十翼》,在当时虽无帝王之位,而万世为帝王之师,是乃庶圣之雄者也。是三君子皆古之大圣人也。伏羲生於邃古,文王生於商末,孔子生於晚周,迭兴御时,步骤虽有优劣,而以功德较之,则前圣后圣,其归一揆,盖不相殊也。且如八卦之画,爻辞之演,《十翼》之作,篇无闲言,言无闲字,推度重轻,极为详审,盖其制作皆有所踵也。今夫魏公作此《参同契》一书,而必假《易》之卦象以发明其说,可谓有所踵矣。)

有形易忖量,无兆难虑谋。作事令可法,为世定此书。素无前识资,因师觉悟之。皓若寨帏帐,瞋目登高台。

(事之有形有兆者,可以忖量,可以虑谋。金液大丹乃无形无兆之事,不可忖量,不可虑谋也。苟不示之以言,则后世何所取法,此《参同契》所以作也。然《参同契》之作也,岂魏公自出己见哉?不过因师授之说而为之尔。《西升经》云:学不得明师,安能解疑难?盖世间一法一术,尚须磬折求师,然后得其旨。况此金液大丹乃长生超脱之道,学者得不低心参访,以期感遇哉?葛稚川《神仙传》云:刘政求养生之术,勤寻异闻,不远千里,苟有胜己,虽奴客必师事之。今之人果能如刘君之不耻下问,则自有真仙踵门点破丹穴,一旦得其口诀,群疑尽释,皓若寨帷帐而撤其掩蔽,豁如登高台而眺平旷远,心目为之开明,岂不大快也欤?)

《火记》六百篇,所趣等不殊。

(《悟真篇》云:契论经歌讲至真,不将火候著於文。要知口诀通玄处,须共神仙仔1细论。后学不悟真筌,见有所谓《火记》六百篇之说,则莫不惘然自失。以为火候如此其繁且难,殊不知六百篇亦犹六十卦尔。六十卦为一月之候,六百篇乃十个月之候。盖一月六十卦,卦卦一般;十个月六百篇,篇篇相似,故曰所趣等不殊也。)

文字郑重说,世人不熟思。寻度其源流,幽明本共居。窃为贤者谈,曷敢轻为书。结舌欲不语,绝道获罪诛。写情著竹帛,又恐泄天符。犹豫增叹息,俛仰辄思虑。陶冶有法度,未忍悉陈敷。略述其纲纪,枝条见扶疎。

(古今丹书,汗牛充栋,千名万字,引喻无穷,得不谓之郑重乎?然而寻度其源流,则不过一阴一阳而已。此两者同出而异名,古仙皆倾肝沥胆以告世人,而世人福缘浅薄,自不暇熟思尔。今夫魏公作此一书,指陈鼎器之出处、药物之川原、火候之法度,与夫存亡有无、主客先后之秘,言言彻底,字字著实,盖为世之贤者设,岂肯轻为著述,以钓人虚誉耶?当知书为晓者传,事为识者贵,农夫得彤弓以驱乌,南夷得衮衣以负薪。金丹大道,惟贤者而后乐此,匪我知者可多谈哉?《太上玄科》曰:遇人不传失天道,妄传非人泄天宝。传得其人身有功,妄传七祖受冥考。所以魏公将结舌而噤无一语,则恐绝道脉而获罪。若写情而著之竹帛,则又恐泄天符而得谴。於是,犹豫增叹息,俛仰辄思虑,本欲明明直说,以告学者,实不敢轻泄真机,遂姑述药物火候之大略,以使后人因言而会意,则庶乎此道不泯其所传也。既不敢明於言,又不忍秘於默,故未免举其宏纲,撮其机要,以陶冶法度,散於三篇之中,而有如枝条之扶疎也。)

以金为堤防,水入乃优游。金计有十五,水数亦如之。临炉定铢两,五分水有余。二者以为真,金重如本初。其土遂不入,二者与之俱。三物相含受,变化状若神。

(以金为堤防,水入乃优游者,以上弦半斤金为外炉东南半璧之堤防,然后下弦半斤水自西而下入於北方内炉,则其势不迫而优游自如也。金计有十五者,自初一至十五也,即上弦金半斤之谓也。水数亦如之者,自十六至三十也,即下弦水半斤之谓也。丹法先以文升,后以武降,不知是则不能深达於九泉之下,故曰临炉定铢两,五分水有余也。夫金水各半,合成二八,一斤之数,一阖一辟,往来不穷,乃吾身之真阴阳也。然水要半斤有余,金又不可亏其半斤之重,故曰二者以为真,金重如本初也。其土遂不入者,周回鼎器间,只有上弦半斤金,下弦半斤水,而土则无位也。其所谓不入,非不入也,土无定位,无所往而不入也。且如天地二十四位,其间即无戊己,岂果无戊己哉?盖自壬子至於乾亥,往来不定,上下无常,无非戊己所游之地也。二者与之俱者,遍鼎器之间皆土,而金、水二者与之偕行也。金、水与土偕行,则三物互相含受,混而为一矣。混而为一,则缚住青山万顷云,捞出碧潭一轮月,而变化之状如神矣。《至道篇》云:升降名为金水,运时巽曰真风。盖升者金也,降者水也,而所以为之升降者土也。虽然,金、水、土三物不过皆设象比喻尔。究而言之,大道从来绝名相,真仙本自无花草。何金水之有哉?何土之有哉?)

下有太阳气,伏蒸须臾间。先液而后凝,号曰黄轝焉。

(《玉芝书》曰:凡炼丹随子时阳气而起火,其火力方全。余外别时起火,其火不然。盖子时太阳在北方,而人身气到尾闾关,於此时而起火,则内外相合,乃可以盗天地之机而成丹。其初太阳在下,水火交媾,二气絪缊,蒸而为液。次则水中火发,阳气渐炽,其液方凝於其中,逼出金华,是名真铅。及其运用而上升,则腾腾若车轝行於黄道之上,故号之曰黄轝焉。)

岁月将欲讫,毁性伤寿年。

(腊月三十日,天运将周,则日穷于次,月穷于纪。若以丹道言之,则人身自有一周天,与天地无以异也。)

形体为灰土,状若明䆫尘。

(古歌云:用铅不用铅,须向铅中作。及至用铅时,用铅还是错。又云:铅为芽母,芽为铅子。既得金华,舍铅不使。其旨深矣。人徒知子时肾气生,得火烹炼凝而成液,遂认为真铅,而欲取以点化离宫之真汞。殊不思既成液矣,则有形有质。其体重浊,安能逆流而升上?神仙之作丹,不过於此时2发火於其下,以感其气尔。火力既盛,其气滃然上腾,与山川之云起相似。迨夫升入泥丸,然后化为甘雨,下入重楼,盖未尝用其质也。丹法所谓取清舍浊,正谓此也。清者,浮而在上,所谓状若明䆫尘是也。浊者,沉而在下,所谓形体为灰土是也。炼外丹者,取其飞结於鼎盖之上者,号曰明䆫尘。魏公以此发明内丹,欲学者触类而长之也。)

擣治并合之,驰入赤色门。

(擣治并合之者,两处擒来共一炉,一泓神水结真酥也。驰入赤色门者,夺得兔乌精与髓,急须收入鼎中烧也。金丹大药产在坤,种在乾。乾居上为鼎,坤居下为炉,非猛烹极煅,则不能出炉;非倒行逆旋,则不能升鼎。《悟真篇》云:两手捉来令死斗,化成一块紫金霜。又云:河车不敢暂留停,运入昆仑峰顶。兹盖后天下手功夫与先天产药之时不同,其中复有观心吸神二用,皆助火候之力者,古仙往往秘而不言,人谁知之?或泥於下手之说,从而按摩导引、搬运辘轳,徒尔劳神用力。又安识运神火以观真心,鼓巽风以吸真神之妙用哉?)

固塞其济会,务令致完坚。

(《金丹大成集》云:知时下手採将来,固济神庐勿轻泄。又云:搬归顶上结三花,牢闭玉关金锁。盖金砂升鼎之时,须是固济谨密,然后圣胎完坚也。)

炎火张於下,龙虎声正勤。

(《指玄·三十九章》云:只消闪入华池鼎,真火掀天煅一场。《渐悟集》云:因烧丹药火炎下,故使黄河水逆流。此乃烹炼之火,不得不炎也。《悟真篇》云:虎跃龙腾风浪粗,中央正位产玄珠。《翠虚篇》云:龙吟虎啸铅汞交,灼见黄芽并白雪。盖丹田之火炽盛,则云烝雾滃,泥丸风生,而宛有龙吟虎啸声也。彭鹤林《元枢歌》云:得诀归来试炼看,龙争虎斗片时间。九华天上人知得,一夜风雷撼万山。历试者当自知之。)

始文使可修,终竟武乃陈。

(採药之初,凝神聚气,调匀鼻息,呼吸应手。迨夫神气之入乎其根,闭极则失於急,纵放则失於荡,惟使其绵绵续续,勿令间断,然后神久自凝,息久自定。少焉,巽户轰雷,龙腾虎跃,则驱回尾穴连空焰,赶入天衢直上奔也。王保义云:文火乃发生之火,武火乃结实之火。盖始焉发生,终焉结实,始文终武,不可以一途取也?)

候视加谨慎,审察调寒温。

(候视加谨慎者,塞兑垂帘,含光默默,候天地之气将至,然后定息以採之,聚火以烹之,须当视其老嫩不可轻易也。《悟真篇》云:大都全藉修持力,毫发差殊不作丹。岂可轻易哉?审察调寒温者,调停火力,审察紧缓,以渐而猛,不可荒忙骤进也。《复命篇》云:火候直须牢稳审,吹嘘全藉巽方风。岂可骤进哉?)

周旋十二节,节尽更亲观。

(十二节乃周天十二辰,在吾身则火候方位是也。夫十二节火候,自子而升,至午而降,环鼎器之外,如天有十二辰。今焉3十二节,皆已行遍周天,则天罡复指於子,故曰周旋十二节,节尽更亲观。《翠虚篇》云:震卦行归西兑乡,三阳姹女弄明珰。巽风吹动珊瑚树,入艮归坤又一阳。与此同旨。)

气索命将绝,休死亡魄魂。

(夫修炼金丹,将求长生。今魏公乃谓气索命将绝,休死亡魄魂。何也?《翠虚篇》云:促将百脉尽归源,脉住气停丹始结。盖金液凝结之际,璇玑玉衡一时停轮,而日魂月魄皆沉沦於北方海底,而索然灭藏,故曰气索命将绝,休死亡魄魂。所谓死者,非死也。此时归根复命,神凝精结,八脉俱住,呼吸俱无,其气索然如绝也。绝后重苏,则《上清集》所谓这回大死今方活是也。呜呼,欲知大药结成时,六脉都停气不驰,此等景象,苟不曾亲历,乌能强言哉?)

色转更为紫,赫然成还丹。

(《翠虚篇》云:脱黄着紫因何事,只为河车数转深。盖九转火候数足,则还丹赫然光明,变化紫金之色也。)

服之以一丸,刀圭最为神。

(《翠虚篇》云:採之炼之未片饷,一气眇眇通三关。三关来往气无穷,一道白脉朝泥丸。泥丸之上紫金鼎,鼎中一块紫金团。化为玉浆流入口,香甜清爽遍舌端。吞之服之入五内,脏腑畅甚身康安。盖还丹入口,如蜜之甘香、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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